克里米亚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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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Jefford相约星期一

乌克兰是否已经失去了它最重要的葡萄酒产区?很有可能。

图片:Esse酒庄葡萄园 © Tetyana Bolshakova

当然,根据乌克兰法律,克里米亚3月16日举行的全民公投是不合法的;国际社会不会承认公投结果;国际制裁也将随之而来。不过,目前正在控制这个半岛的是俄罗斯。鉴于牵涉的各方都不希望见到武装冲突发生,不管半岛上的乌克兰人和少数民族鞑靼人如何热切期望,我们也很难想象克里米亚突然改变立场重回乌克兰。在全球许多地区,重新划定国界一事要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同(或者领土得到归还)是需要等待几十年才能解决的外交细节。在这种问题上,超级大国们一向是自私且虚伪的。

上周我试图了解当地酿酒商的反应,并与常驻基辅和莫斯科的葡萄酒记者朋友讨论了克里米亚的问题。我发现,事实上这里的局势不是一般的复杂。

通常认为,在1783年克里米亚地区归属叶卡捷琳娜二世(Catherine the Great)统治下的俄罗斯帝国后,19世纪富裕的俄国贵族在克里米亚酿酒历史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这个地区最具有代表性的酿酒厂Massandra就是在最后一位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Nicholas II)的推动下建成的。然而,克里米亚南部沿海地带的葡萄酒酿造历史要悠久得多——可以明确地追溯到公元前6世纪在古希腊殖民地ChersonesosTaurica(今塞瓦斯托波尔Sebastopol)的移民;而在Inkerman附近发现的双耳细颈酒罐的年代还要更早一些。拜占庭时期,这里的酿酒活动继续进行,中世纪时热那亚人也在这里种植葡萄并通过蒸馏法酿酒。在平和的奥斯曼帝国时期,这里的酿酒业甚至得到了繁荣的发展。不同的统治者来了又去,葡萄酒则始终存在。

1853到1856年的克里米亚战争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在这个倒霉的半岛地区发生的超级大国之间的争执。克里米亚在战略上的重要地位也使得这里在20世纪成为兵家必争之地,不仅经受了战争期间的两次大饥荒,二战期间还被德国占领,在苏联早期,克里米亚鞑靼人更是遭遇了种族清洗。1954年,为纪念佩列亚斯拉夫条约(Treaty of Pereyaslav)签订300周年,克里米亚由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划赠给乌克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值得注意的是,时任苏共总书记赫鲁晓夫与乌克兰有很深的联系。之后的乌克兰独立当然并不在预计之内,而莫斯科现在很有可能更倾向于把当初的这份“礼物”视作一项贷款。乌克兰总统亚努科维奇(Yanukovych)的混乱下台为俄罗斯提供了收回贷款的最佳时机。

《Drinks+》杂志副总编Olga Markovets等驻基辅的葡萄酒作家们对克里米亚感到非常自豪,称之为“乌克兰酿酒业的摇篮”。我还联系了莫斯科《简单酒业新闻(Simple Wine News)》的发行人Dmitry Merezhko,向他询问俄罗斯读者和朋友们如何看待近期的事件。“与整个俄罗斯社会相同,葡萄酒界也分成两派。”他告诉我,“我个人认识参加了国防部附近的那次集会(指3月4日发生的反对普京对克里米亚行动的示威游行),后来被严厉驱散的人;也认识那些开始庆祝俄罗斯新酿酒产区的人。”

与此相同,克里米亚现存的经济利益也有着深深的分歧。许多老牌企业和机构(例如塞瓦斯托波尔酿酒厂Sevastopol Winery或者以起泡酒闻名的Noviy Svet)为乌克兰国有,但私人企业的大股东常常来自俄罗斯。俄罗斯葡萄酒贸易公司Legendy Kryma(意为“克里米亚传说”)在最近的危机爆发前不久刚刚向克里米亚政府提出了一个重大投资项目。“就新兴酿酒厂和葡萄园而言,”一位克里米亚葡萄酒爱好者Tetyana Bolshakova表示,“我估计一半以上都属于俄罗斯人。如果俄罗斯人来到这里,我看不出他们会遇到任何问题。而如果在乌克兰管理之下,则完全取决于新政府将会有多么明智了。”

我联系了克里米亚当地酿酒商中的领军人物:拥有49公顷葡萄园的Esse酒庄的Igor Samsonov,和拥有10.5公顷生物动力法葡萄园的Uppa酒庄的Pavel Shvets。两人都表示,在乌克兰政府管理之下,克里米亚小型酿酒商的日子并不好过——不但购买农业用地十分困难,他们还被相关法规所困扰。用Igor的话来讲,这些法规简直就是“高度腐败和贿赂”的代名词。然而最糟糕的是,办理销售葡萄酒所需的批发许可证每年要花掉5万欧元。“没错,5万欧。”Pavel说道,“而且每一个想在乌克兰餐厅和商店里销售瓶装葡萄酒的酿酒商都得办理这个许可证。这对创造一个彼此竞争求发展的环境完全无益,更使得很多小型酿酒商无从起步。”

他们同时还指出,对克里米亚酿酒商来说,俄罗斯市场比乌克兰本土重要得多。“我曾经去过俄罗斯和乌克兰的许多城市。”Pavel说,“它们有很大不同。俄罗斯市场更加富有,也更加多元化。那里的葡萄酒消费者也更有知识。克里米亚葡萄酒在那里是特别的。基辅和敖德萨(Odessa)都是十分迷人的城市,那里的人也很友好。但是乌克兰其他地区也大量出产葡萄酒,所以我们的酒在那里就不怎么特别了。”Tetyana、Igor和Pavel也都提到本地市场可能是最重要的——如果旅游业可以使这里持续繁荣的话。“现在的情况正在摧毁这一切。”Tetyana说,“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葡萄酒和钱一样,喜欢安静的环境。” Igor总结道,“任何巨大的政治和经济动荡对这个行业都没有好处。但是我们从事的工作与土地紧密相连,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留在这里,留在克里米亚继续酿酒。从长远来看,我们希望新乌克兰和俄罗斯都会喜欢我们的葡萄酒。”“时间会让一切都各归其位。”Pavel赞同道,“最重要的是我们保持和平,不再有人受伤。无政府状态和混乱是最要不得的。现在我们虽然对局势感到紧张和担忧,但我们还有其他事情需要操心——随着天气变暖,葡萄藤就快要发芽了。其实大自然也体现着一种强弱力量的对抗,以及两者之间的平衡。就像每年春季的每一个酿酒商的心境一样, 我只希望今年能够酿造出优秀的葡萄酒,并且能在公平的环境里把它们销售出去。”

(编译:冯帆/Nina Fan Feng)

专栏作家介绍

Andrew Jefford先生是Decanter杂志www.decanter.com的专栏作家。Jefford先生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就从事葡萄酒写作(同时涉及的领域还有威士忌,旅行及香水),曾获诸多奖项,最近因专栏作家的成就而获奖。2009年到2010年间的15个月,Jefford先生在Adelaide大学担任高级研究员。目前正在撰写一本澳大利亚葡萄园及风土相关的专业书籍。他目前居住在法国郎格多克产区,Grès de Montpellier和Pic St Loup的交界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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