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罗兰——中国酿酒师眼中的“葡萄酒宗师”

作者:

我所认识的米歇尔·罗兰

——李德美 | 中文版《葡萄酒宗师》序言

知道米歇尔·罗兰,是在波尔多学习葡萄酿酒时。当我与周围的老师、同学以及酒庄技术人员讨论一些话题时,经常就会提到这个名字。这是一个充满争议的名字——当讨论难以解决的问题时,会有人建议:干嘛不去问问罗兰呢?有人在反对一些新技术时,会幽幽地说:罗兰或许会喜欢的。对我来说,虽然知道他近在咫尺,但是,“米歇尔·罗兰”只不过是一个比埃米尔·佩诺(Emile Peynaud)还要陌生的名字而已。罗兰的名字对我真正产生影响,是在老师Kees Van Leeuwen(白马酒庄葡萄种植的顾问)家做客,谈到未来职业规划时,他提到:除了传统的做研究人员、教师或者酒庄技术员等角色外,“还可以像米歇尔·罗兰一样,做葡萄酒生产技术顾问”——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陌生的职业名称。从那时起,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查找关于罗兰的介绍,对他正在开展的工作有了一些了解,这个陌生的名字也就多了一分神秘感。由于性格内向的原因,在当时自己并没有登门拜访,甚至在公开的活动中都没有主动地与罗兰找机会交流。

在回国后最初的几年里,环境氛围发生很大变化,先是忙于自己的工作定位,后又被日新月异的中国葡萄酒市场所吸引而不知所以然地忙碌,总之,缺少了思考的时间。直到2004看了《美酒家族(Mondovino)》这部电影——或许在这里不该谈论这个话题,但这是我对罗兰先生认识过程不可忽略的一段。这部电影传递给我关于罗兰的信息,令我疑惑:似乎先前了解的罗兰不是这样的形象啊?无论如何,这部电影还是给我对罗兰的认识带来了一些影响。好在距离他的空间很是遥远,否则,或许真的会看过电影后一冲动而登门探究一下:罗兰到底是怎样开展工作的?我相信,对于中国葡萄酒消费者,没有多少人真地关心该电影中米歇尔·罗兰那段的故事,本身这部电影就没有几个中国人认真看过——因为不具有一定葡萄酒从业经验的人,根本串不起来影片中的故事;倒是因为这部电影后来在法国引发的辩论,使越来越多的中国葡萄酒消费者开始知道罗兰。

逐渐地,跟我合作的酒庄有几家了,“葡萄酒顾问”这个职业又重新被朋友们提及。直到2011年夏天一款与我合作的葡萄酒获得了Decanter大奖,有人甚至在跑前忙后地张罗为我成立一个酿酒顾问工作室。这也正是葡萄酒消费在中国不可思议地快速发展的时期,葡萄酒行业的人都在憧憬自己美好的未来。我开始频繁地走访国内外的葡萄酒产区,自己也在做葡萄酒顾问的梦。这一年罗兰先生开始走进中国的葡萄园,扩大了他顾问的范围,也扩大了他在中国酿酒师群体中的影响力,至少,对于中粮的酿酒团队,“米歇尔·罗兰”已经是可以面对面交流的、具体的人。此后,罗兰有更多行走中国的时间。

这一年11月份参加香港的Wine for Future,我有机会与罗兰先生面对面地交流。不好意思地说他报告内容的细节,我没有记住。但,重要的是,我所听到他对于品种、产地以及葡萄酒风格的见解,没有与自己在波尔多学校获得的知识相悖,在他的言谈中透露着睿智与谦和。倒是Wine for Future组织者后来发生的故事,给我自己的顾问梦提了个醒:在浮躁的社会中要找好自己的定位,并把控好自己;一时成名或许不难,但是能够坚持一生的事业模式,却不是靠口水能够建立起来的;几秒钟的电影片段反应罗兰先生的几十年工作,必然会是片面的。

2014年,我在阿根廷参观了罗兰先生带领七个波尔多庄主们建设的“七星庄园”(clos de los siete)之后,对他的敬佩有加——这是一片在雪山脚下的荒滩上开垦出来的大片葡萄园,虽然这片850公顷的葡萄园比罗兰故乡波美侯(Pomerol)全产区还要大,但当尽收眼底时,却仍显得有些孤单。在同行的访问团队成员喝开胃酒的时候,我独自站在建筑的高台上,默默地看着蓝天白云下的这片孤单却顽强地生长着的葡萄园,这不就是罗兰职业生涯的写照吗?巧合的是,我为焉耆县顾问的葡萄园坐落在七个星镇——天山的支脉霍拉山脚下,一片未曾被开垦过的戈壁滩,如今种下了几千公顷的葡萄园,几个新建酒庄的各项工作正在按部就班地向前推进。在阿根廷的这次访问中,我第一次见到了罗兰夫人丹妮·布莱尼(Dany Bleynie)——有多少人知道,在公众面前一直掩在米歇尔影子里的优雅女士,却是米歇尔在葡萄酒学院同班的学霸?丹妮本是在波尔多大学学医,后来改学葡萄酒,并以学业第一的身份毕业。2015年杜塞尔多夫ProWine期间,偶然又见到丹妮,跟她提到:米歇尔的自传中文版即将面世。但是,我没有勇气对她说,自己正在为此书写序——我只不过是在中文版里,与广大读者分享一下自己所认识的罗兰先生。

无需赘言,无论从哪个角度,米歇尔·罗兰先生都为新一代的酿酒师撑开了更为广阔的工作天地,为消费者酿造了越来越多风格独特的美酒佳酿——是的,恰恰相反,世界葡萄酒口味,并没有被统一。

这本书与其说是罗兰先生的自传,倒不如说是60多年来葡萄酒发展的历史,尤其是对于读懂波尔多葡萄酒历史,这本自传会有很大的帮助。

2015年4月25日星期六

于新疆焉耆七个星镇

编译: 吴嘉溦 / Sylvia 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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